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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游说政府到游说人大毕竟是一种进步


1634 人阅读  日期:2009-03-15 18:07:58  作者/来源:东方早报 长平


最新一期《中国新闻周刊》的封面报道是“游说人大”,以民办教育家与教育改革规划、房地产商与国家行业振兴规划为例,呈现了人大会场外游说集团的活动情况。尽管该组报道对游说人大给予了高调的肯定和乐观的期望,但是这两个例子中的游说要么尚未成功,要么已经失败。

好在此前《南方都市报》报道了一个卓有成效的例子,那就是“肝胆相照”网站等民间团体积极推动反乙肝歧视。结果是,2004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在修订《传染病防治法》时,把“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歧视传染病病人、病原携带者和疑似传染病病人”写了进去。

把这三个例子综合起来看,我们会得出更加乐观的结论:偏重个体或行业利益诉求的游说相对困难,而与更广大人群相关的公众利益的游说更可望获得成功。这和老百姓过去对于政治活动的日常经验恰好相反:前者更有动力,游说者也更有能力去搞关系,而后者往往遭到公然的漠视。

不过我们同时也知道,地产商对于各级地方政府的成功游说早已经不是秘密,有人甚至认为地方政府遭到了他们的绑架。并不是所有的地产商都像任志强那样喜欢诉诸媒体,更多人的以各种方式活动于密室。需要区分的是,这些成功的游说多见于行政的权力体系,或者被行政影响的人大会议。而在公开的针对人大的游说中,必须以公共利益作为基础。民办教育家的呼吁之所以得到很多专家学者的回应,就因为其诉求点是教育公平问题。房地产商拿出来说的议题也是共度经济危机。

根据报道,这些年对于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游说越来越多,出面公开搜集民意的代表委员也越来越多。按照过去的观念,真正有办法搞关系的人,往往低调行事,从不嚷嚷,只需在关键时刻打个电话就一锤定音。

怎么看待这个正在发生的现象呢?其实,行政体系的游戏规则并没有什么变化,人大的法定权力也没有增多——宪法规定它已经是最高权力机构了——真正发生改变的是舆论。所有的公共政策,即便是密室所谋,出台前后都要面临舆论的质询。

“游说”是一个古老的词。春秋战国时代,有一些专门以游说为业的民间政治家,他们四处游历,想办法见到君王,然后晓之以理,动之以情,推销自己的政治主张或治国方略。但是,在公共舆论中,这未必是一个好工作。《汉纪》中说:“世有三游,德之贼也:一曰游侠,二曰游说,三曰游行……饰辩词,设诈谋,以要时势者,谓之游说。”后来在主流政治影响下的史书,倒是给予了他们极高的评价。从君王的立场说,有人来出谋划策,当然是好事。从民间的角度看,后来游说作为一种职业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,说客的意义被凸显为敢于进谏。

直到今天,我们的很多媒体仍然以这种思路看待“两会”:人大代表被视为进谏者,开明的政府官员受到的称赞往往是勇于纳谏。

古老的舆论反倒有它的道理。游说君王和现代政治中的游说是两种玩法。前者立足于君王的利益,运作于宫廷;后者必须以公共利益作为诉求,在民主的程序中进行。尽管现代政治中的诉求有时是伪装的,有些游说集团的手段也并不光彩,但是它至少要给公共舆论一个交代。这也是游说政府和游说人大的根本区别。

然而,公共舆论终究只是一种对权力的监督力量,就算比较到位地发生作用,也还不能等同于直接的政治力量。要想让游说活动从以行政为对象过渡到以人大为对象,从密室中走到阳光下,必须让人大发挥更多的作用,真正代表民意进行决策,而不只是影响决策。

如今的“两会”更像一个舆论场,也是一个舆论放大器。游说者通过他们的声音来影响媒体,媒体通过报道来影响公众意见。但是,公众意见又怎样循环到权力中心,并没有形成一个令人满意的圆圈。

身为人大代表的四川省作协主席阿来,今年进京开会时并没有带什么议案。据《中国新闻周刊》介绍,他坦言,对很多问题,自己既没有专业知识,也缺乏专门的时间,“更重要的是没有这种权限”。

“作为人大代表,在我自己看来,这个身份既不是西方议员,也不是官员。我们是兼职的,我们都有自己的一份工作,干这个工作是既没有薪水又没有一分钱的补助。除了这个会议之外,平常也没有专门的时间,不能参与处理事情、调查一些事情。”阿来这段话,几乎讲明了目前人大代表面临的所有难题的症结。这一症结不能解决,游说人大能有多大的效果呢?

无论如何,从游说政府到游说人大,是一种可喜可贺的政治进步。(作者系资深媒体人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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